澎澎

棋逢对手（四）

【凯歌】

        在回去的路上，王凯看出了胡歌心情不太好，知道因为胡歌肯定是想了解为什么自己能拆穿对方的原因。“其实无论你回答你的鱼是想水煮还是清蒸，无论你买不买鱼，无论你问不问我，我都可以试出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胡歌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我问的第一个问题，重点完全不是看你怎么回答，而是无论你回答什么，我都会突然来句关于上海的话题。你如果不是来自上海，听我这样一提，肯定是懵的反应，怎么突然提到上海？这时的表情应该是很简单的懵然状态。但如果你是来自上海，你的反应肯定是，你怎么知道我来自上海，你怎么会提到上海，提到上海是因为你想到了什么？这时，你就会有一连串的思想反应，这些都会显现在你的眼神等表情上，因为这时的你会显现的除了是惊讶还有思考的状态。当然，即便确定你来自上海，并不能确定你就是胡歌。所以我第二个要试的是你知否知道我要买鱼。你可能因为知道我会买而不买，也可能为了要试我而自己买鱼，所以你买与不买，其实并不会真正影响我的判断，因为我要做的是，我要告诉你，我不会买鱼。这样，你一定会好奇，为什么我明明在短信里答应过你要买鱼却不买。即便你不问，我也会告诉你，为什么我不买，这样，你的表情也一定会告诉我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要买鱼回家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无论自己回答什么，无论自己做什么，对方都能按照他的想法测出自己，的确是牛。但凭什么就觉得我是胡歌，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方察觉我不熟路，还有不知道今天之前下过雨？

        王凯知道胡歌还在疑惑凭什么会想到他就是胡歌，所以他就仔细的把从见到胡歌第一面开始的种种细节都列举出来，分析每一个自己认为的疑点，胡歌听后才惊觉，原来从自己看手表的动作开始，到后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，都变成了“呈堂证供”式的“细节”，这个人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真的足够强，但最强的还是大胆推理能力。因为毕竟正如王凯所说，其实他一点证据都没有，都是猜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把你的观察和分析都告诉我”快到家的时候，胡歌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待人接物和工作方式都秉承着一点，就是要真诚，也就是用我的真心换对方的真心。所以你想了解什么，只要不是涉及别人的隐私，我知道的，都可以告诉你。”王凯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真诚。

        胡歌完全没有想到王凯竟然这样回答他，这个人真的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刚好到家了，王凯按下密码开门，然后就对着胡歌说，“我原来的密码你肯定觉得不好记，加上相信你也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，每个人要记一堆的登录密码，支付密码等等也够烦的，所以我就特意设定用我们的生日，怎么样，好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居然真的是我们两人的生日，而那句“相信你也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”，这个王凯居然如此大方、直白的说出来，完全出乎胡歌的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用生日密码就不怕被人发现吗？”这不是非常不安全的事情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王凯自信的说“放心，知道你跟我一起住的人，除了我和你，就只有两个人了，安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除了我跟你，还有两人，那其中一个必定是袁弘，还有一个，难道是他的女朋友？

        王凯换了鞋子，就把菜放厨房，然后洗手开始弄晚餐。

        胡歌一边帮王凯洗菜，一边问“你有什么规矩要我遵守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什么规矩的，人要遵照各种法规、要求过日子已经够累了。在家就别设立那么多的规矩了。”王凯无所谓的说，但说完又笑着看着胡歌，很认真又带点戏谑的说“不过，如果你有什么规矩要我遵守的话，你可以直接说，我都没问题。”王凯内心想，处女座的规矩应该不少吧，我就看你列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招反主为客，果然强。王凯博人好感的招数可是多着呢。胡歌内心想，我当然要列，我就要看看，怎么样能惹到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做饭洗碗等家务我们怎么分配？”胡歌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一起吧，别那种你一天我一天还得记着，太累了，又不是小学生值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哦，就是想通过共同的行为来促进两人的关系，这招数以为我不懂吗？“可以啊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客厅和书房的使用？你有什么时间安排吗？”胡歌继续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无所谓，你想用书房就用书房，想用客厅就用客厅，我哪里都可以。在家，我基本不涉及工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什么都无所谓是吧。好，我可是有所谓的，到我提要求了。胡歌说“虽然我们都是男人，但是在家还是要注意穿着的，这个没什么问题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王凯瞬间明白胡歌的意思，笑着说“放心，我不会不穿衣裤走来走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王凯的直白回答又让胡歌有点不好意思了，这个家伙，哼。“那，如果你要带什么人回来，我在不方便的话，你可以提前说，我到时安排在外溜达也行，外宿也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王凯这次回答更直接“没这个需要。” 王凯说完看到胡歌楞了一下的表情，赶紧补充说明“不是说没有这个生理需要或者心理需要，是因为目前没有女朋友，所以不会产生你说的这个问题。”然后王凯盒盒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这么直白，但不是还有一个人知道这里的密码吗？不要告诉我，这人是你妈？但胡歌没问出口。

      然后两人就默默配合着煮菜、做饭。

      从王凯认出胡歌开始，胡歌就觉得这个王凯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，特别是那句“用我的真心换对方的真心”，而且他之后的表现也的确是一直有什么说什么，胡歌很想知道王凯的真心是什么？但他知道如果他问，王凯一定会说用自己的真心来交换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  胡歌知道，王凯这招叫做“show hand”,在广东、香港、澳门一带的一种扑克牌玩法，又称“梭哈”。这个扑克牌的玩法里各家一张底牌，底牌要到决胜负时才可翻开。从发第二张牌开始，每发一张牌，以牌面大者为先，进行下注。而“show hand”的术语意思是，翻看底牌，还有就是把自己带的现金全部押为赌注。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，通常这样的人，不是技术很牛，就是太过自信。显然，王凯两者都是。

       胡歌之所以知道，是因为在大一暑假的时候，曾经在澳门的赌场呆了一周，那时的胡歌写腻了仙侠小说，想换个题材的作品，就趁暑假去澳门旅游，想写个赌侠的故事，在那里，他遇到了一个心理学教授，也正因为这个教授，让他开始对心理学产生浓郁兴趣的。这个人就是北大心理学教授唐川。

       胡歌在澳门的金沙赌场里注意到这样一个玩家，他长得太帅了，像一个明星一样，穿着高级的西装，一点都不像是在大厅那些玩牌的赌徒，他下注不高，玩的时间也不长，但他从来没有输过。他最绝的就是，每次荷官派牌后，别人总是各种偷偷看自己拿到的牌，但他拿到牌看都不看就翻开放在桌面，却一脸注意的看着同桌的其他赌客。有一次，在自己牌面还不错，对方牌面也不错的情况下，他一个自信的“show hand”，让对方不敢跟，因为对方以为他那么自信，一定是同花顺，但其实揭底牌后，并不是，让对方非常后悔自己怎么就不敢跟。
 
       因为胡歌每天都跟着他，一次在赌场吃自助餐的时候，唐川看着胡歌在旁边夹菜就说“你跟了我差不多一周了，学到了些什么？小作家？”

       胡歌完全惊呆了，他这么发现自己跟了一周，还猜到自己是个小作家。

       唐川笑着说，因为胡歌的打扮非常学生化，唐川在玩牌的时候，除了注意玩家，其实也注意周围的人，胡歌的脸很特别，让人印象深刻，而且这些天，胡歌从来没有下注过，一直都在关注自己，刚刚在夹菜的时候，看到胡歌手的手茧的部位可以推算出，胡歌是个常写字的人，来这里观察那么多天不赌，可以推断，没准是个找写作素材的小作家。

      后来的晚餐，在两人聊天后，胡歌才知道对方的身份，对方来这里，其实也是在做实验，就是赌徒的心理实验。唐川之所以玩牌不把过多时间放在看自己的牌上，是因为，他要观察的是其他玩家在看牌时候的微表情，而他们在对比自己的牌和对方的牌谁大谁小的时候，一系列的心理活动都将反应在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小动作，唐川就是通过这些去判断自己的牌到底是比对方大还是小。“show hand”玩的不单单是运气，还是心理博弈。就是我赌，你敢跟吗？

      听了唐教授的分析后，胡歌很是佩服这个教授。胡歌并不知道，唐教授唯一 一个非研究生的徒弟就是王凯，同时也是唐川最得意的高徒。而王凯去斯坦福读研就是唐教授写的推荐函。

      在整个做饭的过程中，胡歌看着王凯，就会想起那个唐教授。

      而王凯的煮饭的过程中，有时会不经意的碰触到胡歌。胡歌知道，王凯在用的招数是通过碰触来消除距离感。当然，对于有时两人在煮菜或者拿东西的时候，撞到一下手，或者手臂碰到一下，胡歌并未觉得不自在。

       在心理学里，身体距离体现的就是心理距离。每个人，只有跟自己越熟络的人，才会靠的越近，也才会更多的身体接触。所谓的“碰触效应”就是通过不含动机的碰触来拉近双方的距离。所以勾肩搭背、打是亲等等都说明了，触碰的效用。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吃饭的时候，因为没有餐桌，两人就并排坐在厨房工作台前的高脚凳吃饭，王凯居然坐在自己的右手边吃，还用左手吃饭，让胡歌每次夹菜都会跟王凯的左手打到一起，好几次之后，王凯看到胡歌不好意思夹菜，才默默换了右手吃饭。

         看到王凯用右手其实比用左手更顺的时候，胡歌忍不住了“你不是左撇子吗？”
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啊，不过是之前有个客户是左撇子，你懂的，相似的行为动作或者行为模式能迅速拉进两人的距离，所以我才学用左手做事情，用多了，现在有时也不自觉的习惯了了用左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王凯果然秉承着他说的坦诚相待的方式来相处，竟然把自己对待患者用的手法也直接告诉胡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？”胡歌忍不住问？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不择手段是个贬义词吧，用千方百计，想方设法这些词不是更好吗？”王凯毫不介意胡歌的用词，哈哈大笑起来。反而让胡歌有点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看出胡歌的尴尬，王凯这时柔声继续说“其实啊，对方要是看出你是真心想帮他的，你所有的方法也好，手段也罢，都是辅助的，对方是能感受到你的用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胡歌看着身旁这个用真诚眼神看着自己的人，他知道自己是写耽美小说的吗？他以为我喜欢的是男人吗？那他为了帮我，他会做些什么呢？胡歌相当好奇！